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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成禪師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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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有沒有個保養站?

我有一個習慣,在餐館裡用完餐之後,會儘量自己把餐盤餐具疊好,將桌面儘量整理乾淨才起身離開,這樣做的目的是讓服務者來收拾的時候,可以用較短的時間完成工作,讓收拾工作變得輕鬆些。因為我覺得外場服務員很辛苦,希望多多少少減輕他們的工作量,這個習慣算一算,快要將近十年的時間了。


我從來不會聲張這樣的做法,但這十年來,只要有機會看到服務人員的表情,我幾乎都毫無例外地看到他們的眼睛一亮,神情閃現出瞬間的愉悅,雖然他們依然默默收拾著,也沒說話,但我知道他們接受到那個遺留在餐桌上的善意了。更不用說有些我常去的小吃店,我發現服務人員總是對我特別的親切。

⋯⋯

當然並非每一次我都這麼做的,譬如餐館用的餐具如果比較昂貴和繁複,通常服務生都有他們保護餐具的一些堆疊收拾的規則,我就不便代勞;還有在宴會的場合,如果自己收拾餐盤可能會讓旁人感到不便,我也避免,最後一種情況就是,當天行程太趕了,我沒有時間這麼做,甚至食物都吃不完就急忙走人。

把自己的餐具收拾好的這個餐後動作,一開始是發自於一份小小的善意,但漸漸地我發現當我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會為自己帶來更愉悅和舒緩的心情,譬如我會好好先觀察所有碗盤的大小,預想好如何能夠收拾成最小的體積,還要考慮殘餘的菜肴湯水如何全部整理到一個容器裡的順序,然後才開始著手。這像個小小的益智遊戲,同時最後能夠整理得美觀,讓服務人員好拿的話,也讓我覺得有種小小的成就感。而在把桌面收得井然有序的過程中,我的心似乎也更感到從容、安定了。

後來我在一本書上,讀到一篇有關於日本茶道的文章,它說,舉辦茶道會的主人在茶道會之前,就必須將所有要用到的茶具在茶室後面的廚房準備齊全,並且排放整齊,完成這個工作以後,離開廚房之前,還要向所有的茶具一鞠躬才能離開。

書裡說,為什麼要向茶具一鞠躬呢?它們又不是人,也不會回禮。原來,茶道的規矩這樣規定是有兩個原因的,第一就是表達對這些茶具珍惜和敬意,因為這些茶具都是職人們用心製作出來的,鞠躬是提醒自己要從「物」看到「人」,才會心生感謝而去珍惜。第二個原因就更妙了!書中的茶道老師說,當你發現自己匆忙到連這一鞠躬都覺得耽誤時間,或是做了樣子卻心不在焉,那麼這個瞬間就像面照妖鏡會讓你看到,原來自己竟已經忙到沒有餘裕了!

這時候就要去反省,為什麼會搞到如此匆忙呢?這次舉辦茶道會的準備過程中,是不是有什麼應該改進的地方呢?茶道會的優雅從容,不是做給別人看的,而是自己也要享受在其中,如果幕後搞得很狼狽,或心裡頭匆忙不安定,這是完全不合格的。

看了那篇文章以後,便明白為什麼以前聽人家說,學習日本茶道主要的目的是修身養性了,也讓我省悟到,當我連餐後整理餐盤的心情、甚至時間沒有時,我不也可以藉此去反省自己:為什麼會把自己弄得如此匆忙呢?

如果說我連一些舉手之勞的小小的善行都沒有心情、甚至沒有時間去做,那麼我目前的生活方向,是不是有本末倒置,或是太過於執著的地方了呢?這樣對我的整體生命真的好嗎?藉著自己整理餐盤的狀態,作為一個「檢測儀」,這樣我很快就會去把當下失調的部分調整回來,這真是個好方法。

現代人做什麼都講求效率和速度,但是如果沒有時常校正方向,做得愈多,反而造成生活的失衡或失調更大。很多人在累積壓力的時候自己還以為沒事,直到突然因為一個引發點,情緒爆發了或出了差錯了,才慌張地覺得意外(到時還會殃及無辜),那時連該從哪裡收拾起都摸不著頭緒了。所以怎麼預防呢?就像血壓高的人每天要定時量血壓一樣,要是能夠在生活中設定一些「心情」的「檢測點」,讓自己能透過這些檢測點來經常回報自己「心的動態」,時時做點小反省和小修正(這些都很容易),我相信一定能夠防患於未然!

古時候很多聖賢都教我們做事要有規矩,比如早上開門要灑掃庭院,遇見人要先問好等等…這些小時後念的書長大的我們全嫌煩,覺得很多規矩太古板沒有必要,然而我慢慢意會到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的道理。無論你覺得自己多麼新潮,多麼自由,但失去了一些必須堅持的規則,我們也許得到短暫的方便和利益,卻會開始遺忘許多事情的初衷與本質,甚至失去了反省自己與安定自己內心的機會了。而當一個人的心無法安頓、事情的初衷也已經走樣,這樣的狀態怎麼可能帶給任何人幸福呢?

有的人堅持每天再怎麼忙也要寫幾行日記,有的人堅持用餐之前要先感謝食物,有的人堅持每天工作完一定要清點工具和保養工具,有的人則堅持每天睡前一定要回想今天值得感謝的三件事…這些看似小小的生活規則,其實就是心靈的小小保養站,能幫助自己回歸于清明,不讓自己糊糊塗塗地被滾滾紅塵淹沒,所以瞭解了這個道理以後,我一點都不敢小看它們了呢!你呢?要不要試試看,給自己找一個,心靈的小小保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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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中山大學電機系畢。經歷自基督教、佛教、新時代身心靈課程之洗禮,已實修四十多年、專注於樸素禪修三十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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