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有件社會新聞,有個男人在車上跟他太太吵架,一氣之下開門下車,就隨機把路邊正在停等紅燈的一位機車騎士殺了。上個週日(4月12日)也有一位57歲的房仲,因為業績差心情壞,就隨機拿刀戳進跟他擦身而過的一位計程車司機的後背。很多人覺得很驚悚,也無法理解怎麼有人做得出這種事情?其實像這樣的人通常是從小到大,心裡面已經常常是「沒有別人」了;也就是只要他一有情緒,就會覺得「情緒來時我最大」。

這個世界上有自己突然間心臟病發,也要努力撐到最後一刻,將車子安全停妥之後才斷氣的巴士司機;也有因為妻子跑掉不想活了,就在值勤的時候載著全車的乘客一起衝下斷崖的遊覽車駕駛。後者那樣的人,你不會覺得他平常是氣焰很高、目中無人的人,因為他的「目中無人」是另外一種隱性的型態—「媽寶型的目中無人」。
這種型態的人他的內心基底,其實是一直活在「只管自己吃喝」的狀態裡面的。也就是他都只把焦點放在關心「自己有沒有得到自己要的東西」上面,而從不去意識到他們每一天的生活,是有很多人的供應和服務,才能夠完成的。他們對那些「別人做了些什麼」完全無視,就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例如說,回家本來就應該有飯菜、洗澡本來就應該有熱水、捷運本來就應該準時到、廁所本來就應該有衛生紙。
既然把這些事都當做是理所當然,那麼當這些事情不順他的意、或是讓他覺得不爽的時候,他就會用這個不爽的「我」去覺得這個世界不好、或是指責別人是腦殘等等。可是當他的吃吃喝喝是順意的時候,他也從來都沒有去看到人家的好、看到這個世界對他的貢獻,他就只想繼續他的吃吃喝喝。由於他缺乏感謝,容易抱怨、批評,所以也很難看到自己的問題、很難去檢討自己,因此他在社會上就愈混愈不好、愈來愈吃不開。而當他愈來愈吃不開的時候,在他的大腦裡面,又會愈放大別人的錯、更聚焦在這個世界有多糟。於是他對別人、對社會的討厭與恨,就這樣不斷地累積下去了。
所以有一天當他情緒失控的時候,他的行為模式就會變成:「誰叫你把我惹毛了….」、「我不爽!那我現在愛怎樣就怎樣!」等等。這就是「情緒來時我最大」的模式。現在社會的許多殺人案件,便是走這樣的模式來的,跟以前一定是要有深仇大恨才會去痛下殺手,已經不一樣了。
所以情緒一來,便會呈現出「我愛怎樣就怎樣」態度的人,其實就是在這個社會中「行走的未爆彈」。高靈說,這個時代的特徵之一,就是這樣的人增多了(台語所謂的「普攏共」一族),所以現在的隨機殺人案、或是當街情緒爆走之類的事件會增多。
為什麼這個時代會有這樣的特徵呢?因為在戰爭時代長大的人,會比較珍惜人與人之間的美好,然而在富裕時代長大的人,就很難感覺到:我的每一天其實是這麼的不簡單,是因為有很多別人的付出才能夠成立的。以前的人所以總是會記掛著要「吃果子,拜樹頭」,現在的人則是覺得「我花錢,所以我就可以得到啊!」他變成把錢看得很重,卻把人愈看愈輕了。現在有很多人覺得只要我有錢,我就可以生活,所以他的心裡面的「別人」是很模糊的、甚至是不存在的。
就是這樣的大環境,容易孕育出許多以「心中沒有別人」的思想模式在生活的人。所以那種一有情緒,就很容易用那個充滿情緒的「我最大」去「我管你勒」的人,愈來愈多。
如果你的小孩有這樣的狀態,該怎麼辦呢?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你要開始悄悄讓他的生活變得不方便,你要找各種理由讓他不能夠從你那裡,很容易獲得他要的東西,甚至可以故意讓他去繞遠路。雖然他一定會跟你嘔氣、會跟你大眼瞪小眼,但是從中他卻會有所成長。這份成長就是:他的心裡會開始「有別人」、開始知道別人的貢獻、知道許多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只要看看自己打從疫情擴散以來,才短短四個月,是不是已經深深明白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子,有多麼可貴了?而且你是不是也更加清楚:「錢」如果沒有了各行各業的順利運作,也是根本沒有用的?有錢要去唱歌,也要KTV有開;有錢要買藥品,也要人家生產線能夠拿到原料;有錢要去國外旅遊,也要人家景點能開門…所以在這段充滿限制的疫情期間,雖然讓人覺得很討厭、很不方便、很悶。可是捫心自問:自己有沒有變得更珍惜各行各業的存在?有沒有更清楚自己平常的「自由」與「方便」,其實並不是「自己的」,而是有很多人的守護與付出,我們才能享有的?
所以之前的文章我們說過,天災也是上天對人類「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的方便法門之一。當人類集體的內心堆積了許多塵埃,看不見該看見的東西的時候,祂就會透過一些方法,來幫我們「拂拭掉心裡的灰塵」。
很多會去殺父殺母的人,除了是受虐兒的個案以外,很多從小就早就是在「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要不到就生氣、就亂打亂砸」的行為模式裡面了。而他們的父母親並沒有去對他們「時時勤拂拭」,所以這些小孩的行徑才愈來愈荒謬誇張。如果你不想要讓你的小孩走到這樣的地獄裡去,在教養上就要讓孩子有很多事情沒有那麼完善、沒有那麼合他的意;要讓他去忍受、靠自己去補、去賺、去給他自己。那他雖然有這些不順,可是他在這個過程中就會看到更多,他的自我就不會一直膨脹了。
請記住一句話:人不能呼吸到空氣的時候,才會知道空氣的珍貴。
當孩子有這些不方便、不完善,而需要靠自己去補的時候,這些經驗才會讓孩子知道每一件事情要能夠順暢,都是背後有人在付出,都不是理所當然的。當他心裡體會到這些的時候,他很自然會有感謝。那麼當他生氣的時候,他就會知道不能去遷怒、去傷及無辜;他也不容易掉入「有情緒我最大」的表達模式裡面,毫不考慮別人的立場。你會看到他雖然有情緒,但就會比較能夠就事論事了。
所謂的「繭居族」,在家裡面也容易有這種「有情緒我最大」的模式。如果要讓他慢慢變好行不行呢?行!這就要運用剛剛說的原理去做。然而,你不能夠突然之間就把他的網路斷掉、把遊戲機藏起來,那他可能會情緒失控、鑄下大錯。你要拉長幫助他的時間戰線,透過幾年的時間去進行。例如說,讓他零用錢逐漸減少一點、或哪邊麻煩一點、哪些事他自己必須去解決一下…。長時間下來,雖然他都一直在對你抱怨、生氣、沒給你好臉色。可是很奇妙的,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自我就沒有那麼大了,他就能體會到一些事情了。
例如說,本來他每個月的零用錢是三千塊錢,那你就要開始拖延時間給,最後找個「不得已的理由」裁減。然後當他的零用錢降到了兩千塊,已經持續了好一陣子,他也無奈地習慣了以後,有一天你突然說自己終於因為工作努力,被老闆加了一點獎金,所以給他三千塊,他就會有感謝了。而當他的感謝心出來的時候,他就能反省了,那時候你跟他說點什麼,他就會聽進去了。或者是偶爾你要說,有一件事情他如果願意幫你解決,你就多給他五百塊。那當他願意用他的雙手去做某些工作、幫你解決問題,然後賺到額外的金錢的時候,他就會有一種快樂、踏實,與「自己有價值」的感覺。那這樣的小孩子,就等於是逐漸救回來了。
有很多繭居族的父母親,總是遷就著孩子只想繭居的生活模式、任孩子予取予求不需要付出。他們自我安慰說:好吧,至少他乖乖的就好。但實際上繭居的孩子,他的心裡是一直悶悶不樂的,因為他的內在沒有愛的流動,也感受不到自我的價值。所以任何事他都會用他的不快樂去思考、用他僅有視野與觀念—也就是那個「自我」去評判一切。那他就會日漸變得「更自我」,而這就是那顆「社會未爆彈」形成的方式。
以前軍隊裡有一句話說:「合理的是鍛鍊,不合理的是磨練」;還說男孩子當了兵之後才算「男人」。為什麼會有這些說法呢?就是因為無論合理不合理,當一個人有一些東西被剝奪的時候,他對於某些事情的思考反而會變得更成熟。如果沒有這些缺乏與不便,他就會一直用他自己認為的「應該」在看待與評判事情,那他的「自我」就會愈來愈大了。而當這樣的人變成了一顆社會的不定時炸彈時,明明連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危險」,但是他並不會覺得說:「那我不能這樣、我要調整」。反而是會變成:「既然我是隨時會爆炸,讓我的人生走向毀滅的人,那要死的話,到時候就大家一起死吧。」
這種人就是那種一崩潰起來,會載著一車的人衝下斷崖的那種人。
每當有這類新聞出現時,總有很多人會覺得無法理解,為什麼當事人可以這麼狠心去拉人家陪葬?現在我們就可以瞭解,其實他們在平常的生活中,早就已經是以「目中無人」的方式在生活了。所以你的周遭如果有這樣子的人,你要夠認得出來才好。他們的特徵有兩個:
一、平時只顧自己,別人做好是應該的、做不好就會被他酸。 二、情緒來時他最大。
這樣的人你要懂得用智慧去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如果他是你離不開的家人、小孩,你就要運用智慧,以善巧方便去引導他改變。如果你覺得自己已經想不出辦法,那麼你也可以來找老師諮詢。
今天我們講的是「有情緒我最大」的這種情緒模式的危險,接著我們要將這個道理,延伸到心靈圈和修行圈裡頭去。
有很多很強調「心靈」或「修行」的人,其實也讓自己走到「目中無人」這一塊去了,只是他們自己不知道。這種「目中無人」同樣並不是明顯地去跟別人對立,但卻一樣是在助長自我,這種「目中無人」叫做「我行我素」。
有很多自認為自己在修行的人,其實身上都有一種「我行我素」的能量,可是由於他們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就看不見別人跟他們相處的時候,實際上都是偷偷地在遷就他、讓著他。例如有的人到任何場合去,永遠都穿著他的挖背背心和僧侶鞋,覺得自己來去輕鬆、簡單自在。他的想法是:「不讓我這樣穿的地方我就不去;你若不喜歡就不要找我來,找我來的話我就是作我自己。」他還看不起那些必須要打領帶、穿皮鞋的場合,覺得那裡的人都很俗氣。
可是如果他的心真的自在,難道不能像觀世音菩薩的千變萬化那樣,去給人家歡喜、去廣結善緣嗎?所以能讓他「輕鬆自在」的形式,其實是非常固定、條件是非常嚴苛的;一遇到別人的需求要配合,他就嫌累贅了!那麼這真的是「自在瀟灑的修行人」嗎?恐怕是只顧得了自己的我行我素而已。
所以為什麼佛門有種說法,對於「小乘心態」會形容為「焦芽敗種」呢?(註)這個形容就是說:上述那樣的「修行人」雖然看起來像是顆佛門的種子(因為他也說他在修習佛法),但這顆種子卻永遠不會發芽、不會長大、不能夠去庇蔭別人,所以這並不是一顆活著的種子,它已經死了。這樣的修行人說他深明佛陀說的「緣起」,可是很奇怪的,他的任何行住坐臥、吃的用的,明明也都是充滿了四周人(甚至包括整個世界)的貢獻,可是他的「觀察緣起」裡面卻從來沒有包括對這些「因緣條件」的覺知,因此他所謂的「覺察」竟然不會讓他產生由衷地感謝;讓他的心量變大,成為「我為人人」的菩薩。
(註)「焦芽敗種」一詞並非佛陀所說,而來自於「維摩詰經」。
所以高靈說,無論你是唸佛的、學密的、吃素的、修習任何法門的….如果你只是一直想要透過修行,看可以怎麼樣去除「自己的」貪嗔癡、達到什麼境界來解脫「自我」,那你剛好就很容易掉入「自我」的陷阱,變成一個其實是在「我行我素」的修行人(註)。雖然你自己覺得你是修行人,可是就這一次的輪迴來說,其實你一直都不是在修行,而是在膨脹你隱藏的自我。所以你對這個世界、對別人帶來的影響其實剛好是相反的,那麼在「因果」裡面,你又怎麼可能解脫得了呢?
(註)這就是宇宙的「DNA反轉法則」。欲更深入瞭解,可以參加線上單堂課程:「你愈要,愈要不到嗎?談宇宙的DNA反轉法則」。https://blog.xuite.net/wise/blog
所以當你真的有覺,什麼我行我素的事情你都不會做。例如你不會一直去參加那種明明已經形成商業模式的集體的放生活動、或是去鼓吹那種很愚善、很愚孝的事,然後還認為自己是在弘法、是在做功德。會做這些事情的人問題出在哪裡?就是他都在「修自己」要的功德,沒有睜開眼睛去看一件事情裡面真正的「黑」與「白」是怎樣?應該如何去調整才會健康?例如你一直在強調不孝順父母,會如何地下地獄。也許你覺得你的父母親對你很好,恩重如山,可是別人的父母不一定對自己的小孩好,說不定還正在性侵他們,這些孩子其實應該趕快離開那個家庭才對。你以為「天下父母心」;一直在強調父母為子女犧牲的感人故事。可是有很多父母是不小心懷了孩子,甚至是恨那個孩子的,因為那是被強暴所生…。所以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跟你的相對位置不一樣,你不能用你的方式去解釋、批判、去主張什麼就一定是對或是錯。如果你堅持用你的「真理」去強制解釋別人的事情,那這也是今天所說的「目中無人」的另一種版本,這樣你也是會有因果的。
沒有真正去瞭解別人的狀態,而是一直用你認為「別人應該是什麼樣的狀態」去思考,那麼你所看到的他的世界,就只是你自己想像出來的,根本不是別人的真實狀況。可是你就一直覺得你所想的才是真的,而且還要一直把你的主張去強加在別人身上,那你就會變成「正義魔人」。
為什麼很多信仰宗教的人,到最後會變成用他的信仰去恐嚇別人呢?甚至會變成只要是可以推廣他認為的真理,用什麼奧步達成都可以?這種「宗教魔人」其實就是這樣演變出來的。可是真正的修行是「覺」,那你這樣就沒有在「覺」,而是用一個「觀念」在你的腦子裡面跑,這反而是睡著了。想想看,這個世界有那麼多差別、有那麼多不同際遇的人,處於跟你不同的相對位置;而且大家的環境條件也是一直在變動的,所以真正的修行是什麼呢?其實是不斷的在覺知、不斷地去瞭解。而當你的閱歷與視野一直在擴展,你就會掃除自己心中很多的主觀,有一份真正的謙遜出現。那麼這份謙遜,才會是真正的靈性之愛、宗教之愛的開始。
——-學習智慧,生命不浪費—————-